1.1.2 人性自然：马克思人的复归，道德经归根复命

　　‌二 人性自然：马克思人的复归，道德经归根复命

　　社会发展的本质，归根到底是人的发展。人的本质，就是自然的本质，也就是自然人的本质。只有自然人才是社会发展的正当主体与历史哲学关注的唯一对象。只有实现人的自然本性，才能实现人的本质。只有实现自然人的需要，才能实现社会的真实的正当的根本需要。1844年，马克思指出：

　　人和人之间的直接的、自然的、必然的关系是男女之间的关系。在这种自然的、类的关系中，人同自然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，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同自然的关系，就是他自己的关于自然的规定。因此，这种关系通过感性的形式，作为一种显而易见的事实，表现出人的本质在何种程度上对人来说成了自然，或者自然在何种程度上成了人具有的人的本质。因而，从这种关系就可以判断人的整个发展程度。……男女之间的关系是人和人之间最自然的关系。因此，这种关系表明人的自然的行为在何种程度上成了人的行为，或者人的本质在何种程度上对人来说成了自然的本质，他的人的本性在何种程度上对他来说成了自然。这种关系还表明，人具有的需要在何种程度上成了人的需要，也就是说，别人作为人在何种程度上对他说来成了需要，他作为个人的存在在何种程度上同时又是社会存在物。（马克思《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》）

　　因此，“人同自然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，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同自然的关系，就是他自己的关于自然的规定。”这句话表明，人是社会的产物，但终究是自然的产物。无论人的行为是自然或文化的、人道或伦理的、社会或经济的，是否具有真实的自然性，都是衡量人类一切行为正当与否的最终标准。这种关于人的本性是自然的思想，称为“人性自然”。因此，人的发展，归根到底是实现自然人即真实人性的复归，即真人的实现与人格的全面完成。

　　应当指出，马克思关注男女之间的自然关系，老子关注自然人本身。马克思所说的人，还没有完全脱离人与人关系的范畴，它不是独立自在的，必须在关系中才能存在。老子所说的人，则包括人的全部自然规定性。在哲学概念上，人与男女的逻辑关系，如同人与左右手关系一样。关注左右手，而忘记关注人本身，就是迷失本体。把右手或左手当人本身，就是舍本逐末。

　　关于人性自然和人的复归思想，最早见于老子《道德经》。老子是人类思想史上最早提出人性自然、归根复命，明确阐述共产主义实现“人的复归”永恒命题的第一人。

　　《道德经》十六章说：“致虚极，守静督，万物旁作，吾以观其复。夫物芸芸，各复归其根。归根曰静，是谓复命。复命常也，知常明也”。老子认为，末必有本，事必有因。万物都是从根本生长起来的，问题都是从源头产生出来的。想要真正认识事物及其变化规律，只有通过“观复”、“归根”，返回到事物的自然根源，不受各种复杂表象及偶然因素的扰乱作用，只有这样，才能看得透彻搞得清楚想得明白，叫做“归根曰静”。只有返回到自然事物发展的起点上去，才能够把握和理解事物的真实性。将自然生命本身，作为人类认识生命现象的主体。通过逻辑方式抽象地把握生命发展的历程，就能够正确预测或适当控制生命的发展轨迹，消除外物的异化复归生命的真实本质，克服外在灾祸返回到生命本来的命运，叫做“复命”。

　　老子的“归根曰静，是谓复命”，就是马克思“人的复归”思想的最早表达。强制异化是人类社会出现问题、人类精神产生痛苦的根源。人类只有回归自然、实现正化，才能根本地解决问题、消除痛苦，获得人生幸福。对于被社会异化的自然人来说，只有消除异化实现人的复归，实现人对自身本质的真正占有，返回到人类自身合乎自然法则的命运中去，才能做到“归根复命”。显然，这种复归不只是回到男女之间的自然关系，而是回到自然人本身。这种人的复归，是自然主义的也是人道主义的，是可以完成的也是必然完成的，是从根本上彻底改造社会消除不合理因素的，这就是共产主义运动的使命。

　　老子的“复命常也，知常明也”，就是“阶级斗争”思想的最早表达。实现人的复归，绝不是做一锤子的买卖。私有财产对人的异化总是不断重复，每时每刻都在自发地产生。延续人类生存的未觉悟的人口不断出生，已觉悟的人口因年老不断消亡，也会让这种异化与反异化的斗争始终存在。人类最大的敌人是自己，战胜社会异化的起点就是自我的思想革命。阶级斗争是异化的，也是反异化的，它是战胜异化的有效办法。面对社会强制异化，人民群众只有联合起来，组织起来，通过阶级斗争实现共产主义革命，建立共产主义制度实现人的复归，防止自我再异化。哪里有压迫，哪里就反抗。阶级斗争的最高形式，就是实行反异化的“两个彻底决裂”、建立人民本位的共产主义社会革命。

　　毛主席说：“阶级斗争要年年讲、月月讲、天天讲。”指实现人的复归具有长期性、永恒性。对个人来说，反异化是一辈子的事情。对人类来说，反异化是永远逃避不了的。对保障人民群众的幸福来说，阶级斗争不可放弃。异化的阶级斗争无处不在、无所不有，反异化的阶级斗争不是多余的，而是必然的，如同人的呼吸与新陈代谢一样。如果人民群众放弃了反异化的阶级斗争，就如同停止了呼吸与新陈代谢，人民群众的幸福就会很快失去，鲜活生命就会因窒息或中毒而亡。只有在思想上不断反省自己，才能做到归根；只有在实践中永葆革命本色，才能做到复命。只有这样，共产党人才能首先保证自己不被异化，不让老百姓再“吃二遍苦、受二茬罪”。只有真正懂得这个道理，时刻保持头脑清醒，老百姓才不会陷入唐僧一样被妖魔化、关在虎笼中的艰难困境，不再沦为妖魔鬼怪的饕餮大餐。

　　人性的争论由来已久，因为它是人类社会设计制度、制订政策的根本依据。历史上著名的人性观，包括道家的人性自然、法家的人性恶、儒家的人性善、墨家的人性染、佛家的人性空。西方社会的人性观，占据主流的就是法家的人性恶。就人性假设的依据来说，人性自然是以自然人为核心的，人性恶是以经济人为核心的，人性善是以政治人为核心的，人性染是以文化人为核心的，人性空是以社会人为核心的。社会很复杂，认为人性不可知，故托称由鬼神决定，这是人性空的依据。墨家注重亲身实践和社会教育，提出文化人为核心的人性染，还是以社会人为原型，最终归宿也是鬼神论。

　　人性自然是无神论，它是“以道立天下，其鬼不神”，没有给鬼神迷信留下位置，主张依靠人类自己，这是人民的觉悟。人性空是有神论，它为鬼神迷信留出了位置，无论天赋人权，还是迷信天命，都主张依靠鬼神他人，这是群众的愚昧。有神论是宗教长期存在的依据，也是群众思想不觉悟的原因。

　　马克思的人性自然，不同于儒家的人性善、法家的人性恶、墨家的人性染、佛家的人性空，而与道家的人性自然相同。从人性论和无神论的角度看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，与中国传统文化只有一个正确接口，就是与老子思想根本融合，才能做到理论彻底化，这是科学发展观的唯一出路。那种无视马克思主义对法家的人性恶、儒家的人性善、宗教的人性空思想的批判立场和历史事实，主张马克思主义法家化、儒家化、宗教化的主张，其实是曲学阿世、走火入魔、误入歧途，实际上是帝国主义、资本主义、封建主义、鬼神迷信的旧文化复辟，除了庸俗比附与生搬硬套外，没有任何真正出路。

　　坚持不同的人性论，就会得到不同的治理结果。从逻辑上来说，毛泽东德治思想近于墨家，邓小平法治就是马克思主义与法家思想相结合。毛泽东与墨家思想主张一样，高度重视天志（人民利益）、德治、尚同（统一意志）、教育、尚贤（精英政治）、科技、实践等因素，根本认同人性染（文教），坚持人定胜天，政治高于文化，主张精神至上、有为第一，失去自然标准，必然天下大乱。中国历史上，墨家道德高尚大公无私，实践彻底前无古人，却因福为祸劳而无功，实际上是失败的，没有真正出路。科学发展观坚持人性自然、以正（道）治国、无为而治。毛泽东思想坚持人性染、以德治国、有为而治。科学发展观与毛泽东思想的本源性差异，仅在一念之间，结果将大不相同。正所谓：“失之毫厘，差之千里”。